儘管從業40餘年，但FTX的內部真實情況仍讓這位身經百戰的新任CEO John Ray III大為吃驚，“我職業生涯中從未見過如此徹底失敗的公司控制，以及如此完全缺乏可信度的財務信息。不僅系統完整性受損、國外監管存在缺陷，且控制權還集中在極少數缺乏經驗、不成熟且可能受到損害的個人手中，這種情況是前所未有的。”
John Ray III是位經驗非常豐富的重組律師，處理過包括安然在內的諸多破產案的企業重組業務。和他一起參與FTX破產重組的還有重組諮詢公司之一Alvarez和Marsal及重組律師事務所之一Sullivan和Cromwell等。
那麼，John Ray III在向美國聯邦破產法院提交的這份長達30頁的法律文件中究竟披露出FTX哪些不為人知的秘辛？ FTX又有哪些管理不善及濫用資金之舉？本文PANews將為您一一梳理。
1、 財務報表不可信，用戶資產未被納入FTX資產負債
按照不同的業務，文件將FTX集團按照不同的業務分為WRS Silo、Alameda Silo、Ventures Silo和Doctom Silo這4種業務組，並公佈了截至9月30日的資產負債表。其中，FTX US的資產負債表顯示，截至9月30日的資產為13.6億美元。但Ray也指出，此表並沒有長期債務，按理來講用戶存款會作為很大一筆的FTX債務(因為FTX託管用戶資產)，但用戶資產其實並沒有被計入資產負債。
該文件也指出，FTX集團大部分財務報表是未經過審計的，且沒有會計部門，其中FTX US與知名審計公司Armanino LLP合作，而FTX.com則是依靠名為Prager Metis會計師事務所，而這是家聲稱首家在元字宙平台Decentraland開設會計總部的公司，並沒有實體。同時，Ray認為該資產負債表是由SBF掌管公司時製作，這些數據無法被信任，顧問們正努力自下而上地為FTX實體重建資產負債表。
2、僅有13億美元資產，破產後增發FTT
在資金管理上，由於此前FTX並沒有集中控制公司的現金，也沒有備案準確的銀行賬戶和賬戶簽字人名單，也沒有對合作銀行足夠的重視。混亂現金管理也導致無法清楚的掌握FTX集團在申請破產保護時持有的金額究竟有多少？而據目前Ray與會計師事務所Alvarez & Marsal查核，到目前為止已經找到了歸屬於FTX各實體的大約5.6億美元。同時，他們還在離線冷錢包中找到了約7.4億美元的加密貨幣。也就是說，在負債百億美元的情況下，FTX當前僅有13億美元資產。
而在調查過程中，Ray還披露了FTX在破產前後的一些可疑行為，包括申請破產當天有3.72 億美元的未授權轉移交易，破產申告後有未經授權增發了大約3億美元的FTX平台原生代幣FTT，另外還有些無法確認的冷錢包資產。
3、SBF控制集團加密資產，Alameda對高管大量借款
FTX集團對加密資產沒有進行適當記賬、記錄或安全控制，反而由SBF和另一聯創Gary Wang控制著主要業務的加密資產訪問權，甚至他們還使用集團電子郵件帳戶（GROUP EMAIL ACCOUNT）來分享公司私鑰和關鍵敏感數據，且用軟件來“掩蓋對客戶資金的濫用”等。而Ray也指出，Alameda的（SBF持有90%股份，Gary Wang持有10%）和FTX的Dotcom Silo之間缺乏獨立治理模式，且Alameda在FTX交易中有“秘密豁免”，這也意味著表明Alameda在FTX上進行高風險槓桿交易時具有絕對優勢。
此外，Alameda與FTX還存在著關聯交易，文件披露稱Alameda向FTX高管和關聯公司發放了41億美元貸款，其中SBF獲得了10億美元，FTX工程總監Nishad Singh獲得了5.43億美元，FTX Digital Markets負責人Ryan Salame獲得了5500萬美元，FTX的法律子公司Euclid Way Ltd.和Paper Bird Inc.也獲得了23億美元貸款。
4、公司資金被挪用給員工買房，主管回复表情來審批支出申請
在資產支出上，FTX集團的管理也非常鬆散，員工是通過一個線上聊天平台提交支出申請，並由不同的主管通過個性化的表情包回复批准。在此過程中，調查團也發現了FTX的公司資金被用於為員工和顧問購買住房及其他個人物品，且一些房地產被記錄在FTX員工和顧問的個人名義下，但卻沒有任何債務記錄。
另外，《華盛頓郵報》根據對相關遊說披露、聯邦記錄和其他來源的審查發現，自2021 年10 月以來，SBF 和Gabe 兄弟倆及其關係網絡在研究項目、競選捐款上花費了至少7000 萬美元，旨在改善生物安全和預防下一次大流行的舉措。還發現，在FTX 崩潰前的幾個月裡，SBF 家族及其關係網絡迅速增加了在大流行病預防計劃上的支出，包括1200萬美元支持加強公共衛生計劃的加州投票倡議、投資超過1100萬美元用於國會初選一位俄勒岡生物安全專家等。
不僅如此，為了隱藏所有的決定和與員工的溝通，SBF還鼓勵經常使用“閱後即焚”軟件並鼓勵員工也這麼做，而這也使得集團所有的製定決策的會議記錄無法被獲得，且部分僱員身份無法被確認。
此外，除了資金管理的混亂，FTX集團還缺乏員工管理能力，不僅缺少僱員身份信息和條款，且還將旗下不同子公司的職工和外部承包商的派遣員工混一起統計。 “迄今為止，多次嘗試定位某些假定員工以確認身份的努力均未成功。”
5、SBF目前與FTX已無僱傭關係，不能代表官方發言
法庭文件指控巴哈馬政府在該公司申請破產後，未經授權訪問FTX系統以提取資產，並稱SBF和Gary Wang被巴哈馬監管機構指示進行“特定的申請後的資金轉移”，並且此類資產在“由巴哈馬政府控制的FireBlocks 上保管”。對此，巴哈馬證券委員會承認稱其根據巴哈馬最高法院的命令行使其作為監管機構的權力，採取行動指示將FTX Digital Markets Ltd.的所有數字資產轉移到由委員會控制的數字錢包中，這是為了保護其管轄範圍內的客戶和債權人的利益。
而Ray在文件最後也強調，SBF已不受FTX集團僱用，無法代表公司發言。同時，他並不清楚目前身在巴哈馬的SBF的人脈關係和資產，他仍在社交媒體繼續發表不穩定和具有誤導性的公開聲明。
值得一提的是，在FTX破產調查過程中，SBF不再聘用律師事務所Paul, Weiss, Rifkind, Wharton & Garrison的法律顧問代表，而是請了斯坦福大學法學院的刑法和白領犯罪教授David Mills ，這位律師是SBF父親Joseph Bankman的同事。
總的來看，Ray的這份初步調查已經暴露FTX集團不僅是個SBF及其高層運營的“加密作坊”，還存在著挪用用戶資金等欺詐行為，此外集團對現金管理、員工僱傭、資產保管等方面都缺失管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