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高承实
一、通证概念的起源
通证是Token的中文翻译，其本意是计算机网络发展早期令牌环网中的令牌。在令牌环网中，所有节点共享同一个通信信道，但只有拥有令牌的节点，才有权力在网络中发送信息。在这个意义上，Token已经是一种权力，或者说是一种权益。
在以太坊 ERC20 标准确立之后，Token 被引入到区块链经济系统中，任何人都可以基于该标准在以太坊上发行自己定义的Token，Token也被翻译成了通证。
最初，通证被视为代币。但随着通证经济学的发展，通证的概念远远超越了单纯的代币，成为各类权益的证明。在数字经济流通领域，通证几乎可以代表任何权益，比如投票权、使用权、记名权、记账权、股权、版权等。
在区块链系统内，通证不仅是权益证明，还可以是区块链系统中每个个体责、权、利等核心价值的统一承载体，肩负着区块链系统中不同业务主体的权益承载和利益表达。
二、为什么通证设计会成为区块链经济系统的核心内容？
在传统经济系统中，不同的经济体之间存在着严重的信息孤岛，同一经济体内部不同个体之间也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称，由此导致普遍的交易成本高，组织管理成本高，经济效益低。
区块链及区块链带来的信息深化给传统经济系统带来了革命性的影响。
首先，区块链链上数据公开透明，打破了原有经济系统中广泛存在的信息不对称，使得原来基于信息不对称基础上形成的经济组织方式和利益分配方式不再有效，原有经济体内不同主体责权利不匹配的情况必然要做出调整，进而可以在更大范围内更大程度上调动不同主体的积极性；
其次，区块链系统中的数据不可篡改不可伪造，交易可追溯等一系列特性，使得不同主体可以低成本地建立起更强的信任关系，极大降价交易成本；
再次，信息技术和数字化技术不断向纵深发展，使得不同主体的责任、权力和利益可以在更大程度上进行数字化表达，进而能够精准地建立起不同个体、不同经济体之间的数字化的复杂的业务关系，从而可以在不同主体之间构建起新的生产关系，极大地丰富和拓展不同个体和不同经济体之间的业务种类；
最后，智能合约技术使得不同主体间的业务关系可以代码化实现，能够保证每个主体的未来皆可预期。
区块链给传统经济带来的这些革命性的影响，包括更加深远的业务流程和生产关系的重构和改变，最后都要通过通证得以体现。
但作为区块链经济体中每个主体责、权、利等核心价值统一承载体的通证及其表达并不会自动出现，通证与通证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会自动得到最优匹配，所有这些内容都必须要经过精心的设计。
如对通证分配机制的设计，必须使得系统中各参与方价值获得与贡献相匹配；在通证设计过程中，必须明晰各业务关联方在原有系统和重构之后的系统中的责权利，才有可能为业务流程的重构建立起坚实的数字化基础。
三、通证设计的目的
区块链本质上是在业务系统覆盖范围内通过数据的一致性分发和冗余存储，实现数据在更大范围内的透明和难以篡改，进而使业务系统具有了去中心化、去第三方信任、交易可溯源可追踪等特征。区块链的这些特性，将颠覆掉很多传统中心化流程中的环节和内容，进而通过对传统的组织管理流程和工作机制进行重构，提升整体工作效率。
区块链实现生产流程重构，生产关系改变和生产效率提升，必须通过通证才能实现。因为通证除了是经济系统中不同主体责权利的统一承载和利益表达，同时通证还实现了区块链业务场景中不同关系的连接、流通的促进和价值的重新布局。
在此过程中，通证至少具有两个方面的作用。一是在传统的中心化的生产组织关系向区块链背景下的去中心化生产组织关系转变过程中，通过通证表达的责、权、利的重新匹配，实现业务流程的重构；二是在已经去中心化的业务流程中，通过通证实现的全方位激励，持续提高系统的流动性和速动比，保证整个系统的良性运转和收益的最大化。
四、如何设计好的通证系统？
那么如何设计出好的通证，最大程度发挥通证的作用，提高群体协作效率，提高整体效益呢？我们认为至少要考虑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1、深入具体业务场景，厘清业务边界
没有一种通证设计可以适合所有业务场景。每一个业务场景的发展阶段、实际需求、业务链条、开放程度、参与主体都是不同的，这就意味着在不同的业务系统中，通证的作用、流通的范围、价值的表达也是完全不同的。每一个通证系统的设计一定是具体的、独特的、与业务场景高度匹配的，不存在超越具体业务场景的通用的通证系统设计。适合A场景的通证设计不一定适合B场景，适合B场景的通证设计不一定适合A场景，比如物流领域与版权保护领域的通证系统设计肯定是不同的。
在深入具体业务场景的基础上，还需要厘清业务的边界，审视通证有没有跨越边界的需求。尤其当一项业务涉及的内容较多，产业链复杂，单个通证不能发挥良好作用的时候，多通证的设计也是需要考虑的。
2、以帕累托最优和激励相容为原则
精准度量各业务关联方的责任、权力和利益，是通证设计的前提。
通证设计需要进一步分析不同主体在原有中心化架构下与新的去中心化架构下的行为、权利和责任，以帕累托最优原则为指导，进行全面的计算和比较，保证新架构下的绝大部分主体在利益方面上有增量，对于新架构下极少部分利益受到损害的主体，要通过系统架构的精准调整和责、权、利的进一步匹配给予必要的补偿，否则整个系统架构的调整将会受到极大制约，甚至无法施行。
在某一过程中，80% 的影响来自于 20% 的投入，这一现象以帕累托为名，称为「帕累托原则」，思想：更集中的投入将产出大于预期的结果。来源：sohu.com
对每个业务关联方的责任、权力和利益的调整必须同时符合激励相容原则，即每个主体追求的利益最大化，不仅要与整体利益最大化的目标要相匹配，也要与其他主体的利益最大化目标相容。只有满足激励相容原则，才能很好地协调每个主体的行动，达到整体效益的最优。
3、必须具有可执行性
通证设计必须具有可执行性，否则必然流于形式。目前大多数系统都是以智能合约或代码的形式保证通证的可执行性，但代码和智能合约是建立在业务体系或业务流程已经数字化基础之上的，对未数字化的内容则难以发挥作用，这就需要通过线下或链下的制度安排，比如法律制度，以确保通证设计的可执行性。
同样，通证设计可以通过公开源代码、本地编译、一致性完整校验等方式方法确保公信力，但任何代码都是由人来完成的，难以从理论上保证其内在逻辑的完备。通证设计过程还有可能掺杂利益相关方的博弈及伦理道德等问题，因此仍然需要线下的制度安排为其公信力背书。
此外，所有的经济系统都会面临外部环境的动态调整，同时其内部也会存在业务变更、人员调整、组织结构变动，因此通证设计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必须根据内外部环境的变化及时修正并逐步完善。
五、小结
好的通证设计能够进一步扩大经济体连通范围，通过通证在新的经济体内的表达，使得更多资源在更大的经济系统内重新进行高效配置，带来更大程度的效率提升。
但目前绝大部分项目的通证设计，是与项目所在的产业逻辑无关的，多打着通证的幌子从事非法集资活动，其所谓的“通证”既不具有价值承载的功能，也无法改变业务流程，更不能提高生产效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通证。不同项目的通证设计，必须依托于项目的产业逻辑，通过通证的权益表达和关系连接，实现更优的业务逻辑，这样才会促进生态的健康、可持续和长远发展。
（注：作者高承实系上海散列信息科技合伙企业创始合伙人，密码学博士，中国计算机学会区块链专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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