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rnado Cash 是有罪的吗？

信息来源自Coincenter ，略有修改，作者Peter Van Valkenburgh

在Lawfare最近的一篇文章中，Henry Farrell和Bruce Schneier为对Tornado Cash(以太坊网络上的隐私工具)实施的制裁进行了辩护。他们认为，这些制裁不是对言论自由的限制，因为Tornado Cash不仅仅是公开的代码，而是一个旨在破坏法律的自主行为者，他们质疑这样的东西是否受到第一修正案的保护。不幸的是，这篇文章充斥着对技术、法律和制裁批评者观点的错误假设和错误描述。

Farrell和Schneier的主要论点是，Tornado Cash类似于犹太神话中的黏土生物golem，会自主地制造破坏。他们认为，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最近对Tornado Cash的制裁是合理的。他们把那些制裁的反对者描述为狂热的无政府主义者。

这些描述都是不合理或不准确的。

Tornado Cash只是一个基于软件的隐私保护工具，它只做用户希望它做的事情。OFAC的制裁全面而明确地禁止美国人自由使用该工具，即使是出于合法的隐私原因。反对制裁的人是站在法治的立场上，反对对我们国家的制裁制度进行任意和过度的错误应用。

误导一：Tornado Cash是什么？

Tornado Cash是一个可在20个以太坊地址中使用的免费软件工具。该软件和以太坊区块链的性质意味着Tornado Cash工具和以太坊区块链本身一样不可更改和审查。实际上，我们可以将Tornado Cash仅仅看作是以太坊协议的扩展：以太坊允许你将代币从一个地址发送到另一个地址，而Tornado Cash允许你在隐私的情况下这样做。以太坊和Tornado Cash都不需要你在交易时信任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第三方在你交易时控制你的资产。

“工具”或“软件”是描述Tornado Cash最直接的方式。尽管如此，Farrell和Schneier将Tornado Cash称为“平台”、“实体”、“DAO”和“golem”，但他们从未确定这些经常相互矛盾和令人困惑的描述中的任何一种。

golem的比喻当然提供了令人震撼的价值，但仅此而已。如果Tornado Cash真的像一个golem，那么我们就会陷入类似于发明强大的人工智能或发现超自然力量的严重局面。Tornado Cash比这一切都要平凡得多。它只是一个工具。与童话中的golem——一种有生命的力量——不同，Tornado Cash是一种惰性工具，就像螺丝刀或信封一样。和任何工具一样，它的效用取决于个人对它的使用。

例如，当一个人想要向支持乌克兰国防的组织捐款时，她可以使用Tornado Cash工具发送加密货币，而不用担心俄罗斯黑客会识别和攻击她。在整个过程中，捐赠者对工具有控制权，工具只做她希望它做的事情。的确，俄罗斯官员可能不喜欢用户使用该工具所做的事情，并可能想要控制该工具，以阻止她向他们的敌人捐赠，但这完全不等同于该工具“自动执行”或黏土生物复活“做可怕的事情”。

在他们的golem讨论的开始，Farrell和Schneier引入了另一个术语“DAO”，这是他们之前从未用于描述Tornado Cash的术语。DAO是指通过人类参与者之间的区块链交易而不是通过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合约进行调解的协会。Farrell和Schneier不遗余力地嘲讽这个词，选择性地引用了Gavin Wood2014年关于“allegality”(Wood用这个词表示技术对法律的冷漠)的演讲。虽然Wood确实宣称DAO将是“不能被关闭”的服务。不是法院，不是警察，不是民族国家。”然而，他的观点仅仅聚焦于自由软件工具的广泛分布、透明度和可用性，而不是嵌入其中的某种恶意或自主的“意志”。在随后的演讲中，Wood将这些工具的兴起类比为录像机和娱乐性大麻。这些东西的广泛流行使得它们很难被制止；你必须逮捕每一个非法录制电影或吸食大麻的人。

Wood的言论是有争议的，但不应该被Farrell和Schneier片面的引用。在接近尾声时，Wood甚至强调了政府和尝试新技术的人之间需要相互尊重，需要教育和基于证据的政策决定，而不是由偏见、空洞的道德化和蛊惑性使用神话(如golem)所驱动的条件反射性反应。

不管怎样，这种带有政治色彩的引用在任何关于Tornado Cash的讨论中都是不相干的转移话题。Tornado Cash工具本身不是一个DAO。不存在DAO代币持有者或控制智能合约运营的DAO成员。Tornado Cash DAO会执行非必要的活动，以支持Tornado Cash隐私软件的持续发展，但该DAO不能也不能控制Tornado Cash的运营。值得注意的是，该DAO的以太坊地址并不在OFAC宣布的受制裁地址之列，且在挑战制裁的未决诉讼中争议的指控都与该DAO没有任何关系。虽然Farrell和Schneier对DAO的讨论在其他悬而未决的法律或监管行动(例如CFTC的Ooki DAO执法行动)的背景下可能是即时的，但它与理解Tornado Cash如何运作或为什么被制裁无关。

Farrell和Schneier一度将Tornado Cash描述为“仅以软件形式存在的自执行代码”。这更接近事实，但仍然令人困惑。Tornado Cash软件实际上是软件，然而它并不是自动执行的。这个工具将按照设计的方式工作。在整个过程中，控制权仍然属于工具的使用者，而不是工具本身。如果我在后院挖了个洞，埋了500美元在里面，我的铲子不会自动执行；而且，我是唯一有可能拿回那500美元的人。我用这种方式藏钱可能触犯了法律，但我才是罪魁祸首。我的铲子没有任何神秘之处足以证明美国人是否应该使用铲子的争论是正当的。Tornado Cash也一样：它就像一把铲子，而不是粘土做的怪物。

误导二：OFAC做了什么？

普通读者在看了Farrell和Schneier的文章后可能会认为，OFAC只是在监管Tornado Cash，以确保朝鲜人或其他坏人在使用以太坊时无法享受隐私的好处。他们将OFAC描述为“监管它认为危害国家安全的活动”，并强调需要权衡“寻求匿名的正当理由”和“对社会的其他危害”。然而，OFAC的制裁并没有起到这样的作用。制裁并没有监管Tornado Cash，而是规定美国人使用它是非法的。

“监管”通常是指经过公开程序颁布的规则，旨在专门修改人们的行为。Tornado Cash不是人，它没有“行为”，就像熟练的操作人员挥舞锤子时，而锤子没有钉钉子的倾向一样。这样看来，“监管Tornado Cash”的概念是相当荒谬的。

实际上，OFAC所做的是禁止美国人使用Tornado Cash工具。OFAC并没有权衡“寻求匿名的正当理由”和“对社会的其他危害”，而是首先将这种权衡列为非法行为。

许多美国人，包括Coin Center只是想使用Tornado Cash作为一种工具来维护他们的隐私，他们使用以太坊完全是出于合法和正当的目的。尽管我们对该工具的使用不涉及任何犯罪资金或对罪犯、被制裁者或敌国政府的任何付款，但根据OFAC的制裁，我们这样做是犯罪。

误导三：这些制裁的反对者在争论什么？

Farrell和Schneier把对OFAC的Tornado Cash制裁提出的两种反对意见放在了一起：第一，Tornado Cash制裁是“对言论自由的限制”，因为“软件程序是一种言论形式”；第二，“财政部有权只制裁人，而不是软件。”这篇文章只讨论了第一种说法，而没有解释或批判第二种说法。

Farrell和Schneier并不认为“代码即言论”的反驳有什么可取之处，因为正如他们所指出的，OFAC并没有禁止发布。你有权发布代码；但你并不总是有权利使用该代码来做现实生活中的事情。使用代码(行动)和发布代码(言论)是不一样的。某些形式的表达性行为，如焚烧国旗或裸体舞蹈，尽管有一些第一修正案的保护，但可以而且经常被管制。在所有这些方面，我们都同意作者的观点，但整个讨论又是在转移话题。

OFAC不仅是在监管美国人对Tornado Cash的使用，他们是在完全禁止美国人使用Tornado Cash。Farrell和Schneier没有就这是否是对制裁权力的合法使用发表意见。我们认为这是不合法的。国会通过《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授予总统的制裁权力范围很窄，仅限于禁止与外国人或占多数的外国实体进行交易。国会从未打算让总统行使IEEPA的权力、禁止美国人使用这种或那种技术，无论他们是否与受制裁的外国人进行交易。而且该法律的文本当然没有为这种反复无常和武断的执行做出任何解释。Farrell和Schneier没有详细讨论或批评这些论点。

法律解释也不是我们质疑Tornado Cash制裁有效性的唯一依据。明确禁止表达性行为往往是违宪的，即使表达性行为得到的保护少于纯粹的言论。如果一项禁令因适用范围过广而不适当地影响或“扼杀”自由表达，这一点尤其如此。这里涉及的范围很广：OFAC的Tornado Cash制裁不仅禁止美国人向罪犯或敌国付款；制裁禁止美国人使用该工具私下领取工资，私下购买，私下在以太坊区块链上做任何事情。值得注意的是，制裁还禁止美国人使用该工具为合法的政治和社会事业及组织匿名捐款。这些制裁不仅给大量受保护的言论带来负担，还侵犯了匿名结社的权利(这一来之不易的保护源于民权运动，当时支持种族隔离的种族主义政府试图迫使民权组织公开其成员名单)。

作者还不怀好意地将这些制裁的反对者和加密货币倡导者描述为“狂热分子”和无政府主义者。和“golem”一样，“狂热者”这个标签来自犹太历史和神话。狂热者是“一个古代犹太教派的成员，他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世界性的犹太神权。”在现代，这个词已经意味着“狂热而不妥协地追求其宗教、政治或其他理想的人。”这些加密货币狂热者的政治理想是什么？根据Farrell和Schneier的说法，不外乎是全面摧毁国家；它是“一种破坏政府权威理念的激进行动”。这是一种不公平的、具有破坏性的描述。

许多加密货币的倡导者和用户，包括Coin Center和我们的共同原告都真诚地相信合法的政府权威。我们尤其相信法治。我们认为，OFAC对其法定权力的不合理解释是对法治的威胁，是对守法的美国人任意使用法外权力的一个例子。我们不反对制裁，当然也不认为朝鲜或其他网络罪犯应该逃脱法律制裁。然而，我们确实认为，使用制裁权力来针对那些仅仅在保护自己的隐私和结社自由的美国人是错误的。

作者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Farrell和Schneier的文章大多令人困惑，但最难解析的段落是他们试图缓和和限制对禁令的支持。他们说：“我们当然不认为美国政府应该禁止DAO或在以太坊或其他区块链上运行的代码，或要求获得对其运作方式的任何普遍权利。”

正如我们所讨论的，Tornado Cash隐私工具不是DAO；它只是20个地址的代码，任何人都可以用它来私下汇款。这些制裁不是对不良行为者进行校准的“监管”，而是全面禁止每个美国人以任何理由使用这一工具。

如果Farrell和Schneier说他们不希望“禁止”“代码在以太坊上运行”，那又是什么呢？如果他们不想让OFAC禁止以太坊上运行的代码，他们想要什么？他们的文章似乎召唤出了什么，但不清楚这个golem头上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