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时光如流水一般带走世间万物,任何人都不会、也不能在这一颗小小的蓝色星球上永存不朽,那么“死亡”这个概念就如海德格尔所言,是我们作为人类这棵会思考的苇草所不得不面对的“永恒宿命”。
笔者很喜欢《寻梦环游记》中对死亡的阐述: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你在社会性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三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把你忘记,此时你就真正地死去了。
但如果用AI把去世亲人做成一个虚拟人,生命的存在和意义是否会被重新定义?
一、 如何自己动手为逝者制作一个虚拟人?
2022是元宇宙之年,在去年一整年里,我们对虚拟世界投射了巨大的关注和期待,虽然受限于当前技术的桎梏,一个无限美好的虚拟伊甸园依然离我们遥不可及,但人类的探索并非一无所获,随着人工智能大模型和计算机技术的飞速发展、云计算和数据存储方式的变革,AI正在向着我们意向不到的方向飞速前进,甚至逐渐触及了一些传统意义上人类道德的“禁区”,例如,使用AI“复活”一个逝者。
注:因实测内容涉及个人隐私,此次不予直接展示,仅概述制作步骤。笔者不支持也不反对读者进行模仿自测,但切勿滥用技术侵害他人正当权利或利益。
01
生成基础图像
首先,我们需要利用逝者生前的照片来制作一个精细化程度较高的基础图像,使虚拟数字人能够足够生动灵活地重现逝者的音容笑貌。
在这一步上可以使用midjourney来快速生成并挑选出符合要求的图像。随着新版midjourney的到来,AI绘画工具已经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在绘制真人形象方面获得了巨大的提升。以上就是某社交平台用户使用新版midjourney制作的“一对情侣在20世纪90年代背景的高楼上”的照片,真实度已经极高。
02
生成仿真合成语音
其次,我们需要使用逝者生前的语音资料(如电话录音等)来生成和制作仿真电子合成语音,这一步是为了让后续制作的虚拟数字人在与我们对话时使用与逝者极度相似的声音、语调甚至还能还原逝者所使用的方言,极大提升代入感。
在这一步上可以使用的工具非常多,例如使用某度的飞桨AI Studio等工具就可以轻易做到。
03
生成个性化对话资料
再次,我们需要利用最新的大模型语言工具ChatGPT-4来为虚拟数字人生成对话内容。在这一步中我们可以先自行“调教”一下GPT,使其更好地理解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对话内容。例如,我们可以先将逝者的年龄、教育背景、职业背景、生活的地区、性格特征、说话习惯、思考方式等一一输入GPT,然后对其提出要求:“你现在要成为一个我刚刚描述的人,与我进行对话。”或类似的表述。随后,我们需要截取大量的对话内容来制作虚拟数字人。
04
生成虚拟数字人
最后,我们就可以利用数字人生成工具制作出一个与逝者有着相同面容、相同思考方式、会笑会动会说话的虚拟数字人。
在这一步上推荐使用D-ID(https://studio.d-id.com)来生成虚拟数字人,不仅可以快速免费的生成数字人,制作出来的质量还足够高。
最终生成效果可以参考某二次元网站用户“吴伍六”作品
制作成本:midjourney 30美元一个月+ChatGPT 20美元一个月,为逝者做一个虚拟数字人成本甚至不到500块人民币。
二、 我们应该这么做吗?
我们能这么做,但我们该这么做吗?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类似的问题被抛出:我可以用ChatGPT写论文,我应该这么做吗?我可以用换脸技术报复我恨的人,我应该这么做吗?我可以用虚拟数字人复活去世的亲人,我应该这么做吗?
如果说在以往的弱人工智能时代,虽然我们也能制作出如与上述质量相当,甚至更好的虚拟数字人,但一秒几万、几十万的巨大制作成本成了限制绝大部分普通人的“门槛”。那么在如今这样一个技术“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时代,我们真正需要开始思考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到底应不应该为逝者制作一个足够真实的数字人?
弗洛伊德认为,对于生者来说,“死亡”的意义是与旧日情感联结的剥离。人会因为亲人的离世,而将情感反复投入到重温与逝者有关的记忆中,并持续地发现亲人已逝这一现实,因而生者的情绪会产生波动与抽离。而之所以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则是因为人类总会在此后的生活中拥有新的邂逅,与新的人或物产生新的情感联结,不断投入和抽离的精力会逐渐转移到新的对象身上,最终结束丧亲的哀伤。
基于“投入-抽离”理论,弗洛伊德反对对刚刚丧亲的人进行额外的精神刺激,他认为“异常的外在或内在干扰,会使当事人仍停留在某种与亲人已逝相矛盾或被内疚等情绪支配的状态。”最终生者的精力会难以转移,因而导致延迟、夸大或病理性的悲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使用逝者制作高仿真虚拟数字人是不利于生者从悲伤中恢复的,因为足够智能的数字人会利用高度发达的大语言模型持续向生者提供情感反馈,最终可能导致生者对AI产生不当的“移情”。
当然也有理论认为,利用逝者资料制作高仿真虚拟数字人有利于心理治疗。具体而言,高仿真虚拟数字人可以在患者丧亲痛苦最严重的时期,为其提供一种“缓和疗法”。通过为患者提供一个可向逝者倾诉的渠道来维系与死者情感连结,最终达到缓解哀伤的效果。避免患者因此发生如自杀或患上更严重的精神疾病等极端情况。但该心理疗法仅存在于理论阶段,并没有真正的案例支撑其治疗的有效性,反而让人产生“治标不治本”的质疑。
某平台自媒体用户曾对十个普通中国人进行访谈,主题为“你是否要利用科技在网络世界中复活你的至亲?”
十个人中有五人明确表示“会去做”,三人表示“可能会尝试”,而两人表示“不会做”。其中对于支持派的五人而言,最大的理由就是想要避免人生的遗憾,其中一个女同学说:“我只是想要一天的时间,让我跟他好好告别。”而反对派的另一个女同学认为,这是对逝者的不尊重,人即使是去世后应该也不想要一个机器人成为自己的“平替”。
写在最后
于笔者而言,从理智上是对“科技还原去世至亲”这件事持反对态度的。这不仅是因为人生的遗憾本就是一种生命的意义,更是因为这是一个真正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我们在生活中习惯并接受了生命可以在数字世界中“复活”或“永生”这一设定,我们会如何看待真正的生命?如果死亡的界限变得不再真实和清晰,生的意义也就会逐渐丧失,说实话,如果用虚拟数字人来弥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那到底是在骗谁?
但是,笔者从情感上又难以去直接否定和禁止这一行为。在没有AI的年代,虽然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但人不也同样会保留着那些具有特殊象征意义的老物件,用以缅怀逝者吗?既然有这样一种更好的怀念方式,又何必对此过于应激?笔者不禁想到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派看着船只靠岸后,头也不回向着丛林远去的老虎自语道:我猜人生到头来就是不断的放下,但最令人痛心的就是还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
总之,任何一个看似荒诞不经但真实存在的现象,背后都有其存在的原因和理由,面对狂飙的科技,做与不做之间似乎都没有真正的“正确”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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